第187章：酒话不该说
你道来者是谁？原来是和程有仁老婆关系最好的一个邻居，经常到程有仁家找程有仁的老婆唠嗑，一唠就是一下午。这个女人有三十多岁，说话一出三哙的，好笑话人，喜欢背后说东家长，李家短，对人说话不讲情面，不客气，话茬子有劲，人送外号“花辣椒”。她的儿子在四年级念书，叫周小伟，正在陶新宇的班，因为她是学生的家长，陶新宇当然认识。
“来客人了，怕我搅了你们家的好事是怎么的？还没有人出来让我上屋坐一坐！”“花辣椒”手里拿着个手绢，一步一扭着，向屋里走来。
“嗨，大妹子，正盼着你来呢！是，他爹回来了，正和陶老师吃饭呢，来，快请进，我家的大门啊，长期为你敞开着。”程有仁的老婆早已迎出门去。
陶新宇见学生的家长来了，出于礼貌，就要穿鞋下地，程有仁连忙制止。
“她是家里的常客，不用在意的，我们接着喝酒，不用理她。”程有仁端起酒杯，和陶新宇碰了一下，先干了。
“哟哟哟，两个人喝的挺尽情呗！酒逢知己千杯少啊！姐夫，听说你被人家用摩托车给撞了，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？”“花辣椒”扭捏一下身躯，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下了。
“嗨嗨嗨，你怎么说话呢？小姨子，难道你盼着我被撞得重一点吗？”程有仁说。
“你看你，误会了不是。我的意思是，既然你被人撞了，就该好好在医院呆着才对，没有撞伤，也应该趁机检查一下别的病，反正不能这样便宜了那个撞你的婊子，要让他们多花钱，看她们今后还长不长眼睛！哼！你这样回来了，就等于你承认你没有被撞到，他们还负责吗？你真傻，这世界上还能再找出比你更傻的人吗？你不是有肝病吗？趁着这个机会，还不让他们给你治了！你啊，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！”姐夫小姨子，到一起除了掐，就是搞，这也是社会的通理。
“我看你啊，就是闲的，没事瞎磨叽，其实就是欠酒。还不快上炕来陪着你儿子的老师喝两杯来！”程有仁邀请“花辣椒”一起喝酒。
“你姐夫招呼你，就帮他陪陪客人呗！”程有仁的老婆见“花辣椒”瞅她，就赶忙拽他上炕喝酒。
“花辣椒”上了炕，坐在陶新宇的外首，陶新宇赶紧往里坐了坐。
“人啊，有没有出息，从走路就看出来了，你看你一摇三晃的，你以为你是皇上的皇妃啊！不是就想喝姐夫的酒吗？敞开喝，我管够！”程有仁笑着，将酒具递给了“花辣椒”。
“喝你点酒怎么啦？还不是我这个小姨子应该喝的！要不是我看在我姐姐的面子，我才不乐意跟你一起喝酒呢？你说是不是？姐姐？”“花辣椒”扬起那张欢快的笑脸对站在地上的程有仁妻子说。
“不说那些没用的了，今朝有酒今朝醉，吃香的喝辣的，都是讲究人。来，陶老师，我敬你！”说着，撞了一下陶新宇端起来的酒盅，一饮而尽。
“你不要用那个眼神看着我，我只是孩子的家长，我的孩子在你班，你付出辛苦教着，我理应敬你一盅。喝了，喝了。”见陶新宇有些迟疑，“花辣椒”催促陶新宇喝下去。
“谢谢阿姨。”既然“花辣椒”是程有仁的小姨子，陶新宇认为还是叫姨对。
“嗨嗨嗨，各亲个论啊！我和程老师论姐夫，那是我们的关系，而你则不能管我叫阿姨！为什么呢？因为我们俩年龄差不哪去，你二十几？”“花辣椒”打了一个饱嗝，问陶新宇。
“我今年二十二岁了。”陶新宇说出了自己的年龄。
“这不得了！我今年正好三十，比你只大八岁，没超过十二岁就不能叫姨，你就叫我二姐好了。听了没，我是你二姐，记住了！来，姐姐再敬你一盅。”说着，撞了一下陶新宇还没端起来的酒盅，先自顾自地干了。
陶新宇见状，也只好端起来喝了，至于“二姐”这个称呼，他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程有仁好喝，但是喝到一定程度就犯困，所以，他在“花辣椒”和陶新宇碰酒的间隙，已经轻轻地迷了一小觉了。
这时，程有仁的老婆进屋添菜，发现程有仁又在故伎重演，迷糊着眼睛打着瞌睡，就拥了程有仁的脑袋一下：“嗨，客人在这吃饭，你这个主人，倒是先睡着了，醒一醒！”程有仁的老婆又趁机拽了他的一下耳朵。
“哦，有点疲惫，有点疲惫，都是摩托车闹的。新宇，你可别往心里去，我不是故意睡着的。”程有仁打着哈欠，重新坐正，并往里让了让，“我知道你也想喝两盅，就上炕得了，还客气什么？”程有仁对老婆说。
“那是，行你整天吃香的喝辣的，就不行我也沾点光。陶老师不怎么常来，我理应敬他几盅。”程有仁的老婆笑吟吟地上了炕，将酒盅端过一个来，往桌子一拍，“陶老师，大妹子，咱们喝酒，要痛痛快快地喝，谁也不许偷奸取巧。”说着，端起满满的一盅，干了个底朝天。
陶新宇看着她喝酒的样子，真是霸气十足，其不让人的秉性便不断暴露出来，陶新宇于是相信，她真的很厉害。难怪程有仁那么怕老婆，因为他的老婆能够独当一面，并不断地修正程有仁的坏毛病。
“花辣椒”和程有仁的老婆遇到一起，一个公鸡嗓子，一个鸭子腔调，自然组成了一台戏，轮流陪劝陶新宇喝酒。陶新宇虽然血气方刚，也喜爱喝酒，况且酒量也大的出名，但是在这两位母鸭子的轮盘夹击下，有点招架不住了。他喝得又快又猛，酒劲不断地往上撞，已经明显地有酒意了，动作和语言有些不协调了，还打翻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杯水。程有仁在一旁看出门道来了，这两个女人就是要将陶新宇喝趴到这，就连忙制止。
“好了，好了。你们这是来马后炮。我和新宇已经喝了那么多了，你们一起上来跟他飚酒，这不公平。我们下午还要上班，就喝到这吧！”程有仁伸出一只胳膊，拦住了老婆端起的一盅酒。
“上班，上班有那么重要吗？小陶子，陶老师，你说有那么重要吗？”“花辣椒”也没少喝了，语言中已经多了些不管不顾的语调。“我看，你们不要去上班，多上一会儿班啊，就多糟蹋一会儿学生，是不是？嗯，姐夫，你的外甥上四年级了，你管过你外甥吗？那小子回家做作业，怎么也做不会，就问我这个当妈的。不错，我也初中毕业，可是，四年级的数学我也忘光了不是吗？我也不会做啊！”“花辣椒”将酒盅往桌子上一磕，斜眼瞅着陶新宇。
“我就动了怒，打了那个小犊子。我教训他：哼，老师讲课的时候，你干什么去了，一定是你没有认真听课，否则你能不会吗？你说那小犊子说个啥：我们全班学生都不怎么会，是陶老师没有给我们讲懂。嘿！你说，这小子还往老师身上赖，太他妈不是东西了。哦，今天，也就是今天中午我来之前，他刚刚放学回家，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说：妈妈，我们陶老师今天没上班，有一个叫海子的老师给我们上课，他给我们讲的数学，我们都听懂了。妈妈，你说，要是让这个海子老师天天教我们该多好啊！你说现在这些孩子，还学会挑老师了，真是没王法了。”“花辣椒”看着微醉的陶新宇，见陶新宇被她说的脸色红的像酱缸一样，头也深深地埋在桌子面上。
程有仁也没想到“花辣椒”今天会这么说话，就用眼色示意一下自己的老婆，程有仁的老婆也觉得这酒喝得好好，说这些话实在不应该，就打断“花辣椒”的话头说：“大妹子，你下地，到外屋来，我有话对你说。”说着，对“花辣椒”一挥手，“花辣椒”果然跟着程有仁的老婆出去了。
“大妹子，你的话有些过头了，这让人家陶老师多掰不开面子，多伤心啊，多下不来台啊！你看，我们家请客，将客人圈成这个样子，这不是让我们得罪人吗？陶老师和你姐夫在一起工作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，将来多尴尬了！大妹子，你先回去，以后我们再喝，行吗？”程有仁的老婆知道，“花辣椒”刚刚开了话茬子，一会儿说不准又会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，还是尽快将她打发回家得了。
“我没喝多，真的，我没喝多，这不是见到孩子的老师啦，就想说说心里话，没想到还是说错了。行，大姐，我不给你找麻烦了，我先走了，什么时候想你了，我什么时候再来。好，我走了！”“花辣椒”一闭眼，一睁眼的，也顾不得扭腰了，向外走时，差一点被门槛子绊倒。
程有仁的老婆一直将“花辣椒”送出大门外，一再叮嘱“闲时候来！”才转身回家。
等程有仁的老婆回到屋里，再看陶新宇，已经张在炕上睡着了。
程有仁还在桌子边迷糊，程有仁的老婆来了气：“去！躺倒一边睡去。”为程有仁放上一个枕头，任由他呼呼地睡去。程有仁老婆也没有酒欲和食欲了，叮叮当当一阵子，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到厨房里，洗涮一阵，到另一个屋睡觉去了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程有仁从睡梦中醒来，抬起头看墙上的挂钟，指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多钟，再过十分多钟，就要上课了。程有仁坐起来，觉得头有些沉，但是没有太大的妨害，就瞟向睡在另一侧的陶新宇。陶新宇实在是喝多了，还在沉沉地睡着。程有仁想：“但愿新宇没有听清‘花辣椒’哇啦哇啦说些啥为好。”
程有仁爬到陶新宇的身旁，晃动着陶新宇的头轻轻地招呼着：“新宇，新宇，你醒醒，我们得上班了！”
陶新宇睁开了眼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，发现有些不对，就“呼”地一下坐下来：“程老师，几点了，都上课了吧？”
“没事，还赶趟。你能走吧？上不上班，要不要我去跟高校长请个假？”程有仁问陶新宇。
“不用，不用。我能上班。走，上班。”但是，陶新宇往起站时，差一点又栽倒，程有仁连忙将他搀住。陶新宇晃了晃头，毕竟年轻，精气神立即恢复了，“走！程老师，我们去学校。”说着，头前走了。
杨树沟村距离风水沟学校也就十分多钟的路程，陶新宇没敢骑车子，而是推着车子往回走，看得出，他还是边走边打晃。到了学校，陶新宇实在坚持不住了，将自行车往学校食堂门口一扔，踉踉跄跄地奔向宿舍，躺在炕上再次沉沉地睡去。
程有仁将陶新宇安置好，让他尽情地睡觉，就来到了办公室。
“老程，你回来了？怎么样？吓掉的心又长回去了吗？”校长高明政笑着对程有仁说。
“我的心啊，只能被吓跑，不能被吓掉。本来计划好要请请老校长的，谁知道出现这样的事。不过也是万幸，那要是真撞上，后果不堪设想啊！还是我老程有福吧，只是受了点惊吓，躲过了一劫。”程有仁嘻嘻笑着。
“那个吓坏你的新媳妇，去看过你了吗？不过呢，我见她这几天老是往咱们学校里瞅，似乎是担心你呢！”高明政推测说。
“他丈夫张延路去看了，也被我打发回来了。没有撞着，让人家天天担心啥。听说张延路已经走了，到北京打工去了，他媳妇许不是看上咱们学校中的什么人了？”程有仁阅人总是和别人不一样。
“你是什么思想，都四五十岁的人了，还天天没有正经。人家就是往院里看看，你不让啊！哪个学校说，不允许外人往学校瞅了，往学校瞅了，就看上什么人了？你这是什么逻辑！好了，陶新宇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？”高明政问。
“一起回来了。不过呢，他中午在我家喝点酒，有点发困，正在宿舍睡觉呢！”程有仁如实说。
“那你就再去找找海子，让他再替他照看一下班级。”高明政对程有仁说。
“好，我这就去告诉海子。”程有仁答应着，走出了办公室。
